2015年3月中旬，大盘正向4000点迈进，每天都在涨。杜迁想，牛市来了！他拿出20万，杀入股市。4月份大盘稳稳地站上4000点以后，人民网一篇题为《4000点才是A股牛市的开端》的文章让原本已经火热的市场情绪更加疯狂。文章称，中国2014年GDP总量超过10万亿，位列世界第二，几乎是日本的两倍，而2014年中国尚在崛起的前夜，未来发展潜力无可限量。

那一个月，杜迁向供职的软件公司请假，称家里有事。请完假的杜迁开始“全职”炒股，他通过券商融资，两倍杠杆满仓搏杀。他快进快出，几乎每天都全仓倒一次。这是大牛市的尾巴，两个月时间大盘就冲到了5178的高点。杜迁的账户一度产生超过230%的收益。期间他还带朋友操盘，75万本金，同样是两倍杠杆，账户总额曾达到236万。

不过好景不长，2015年6月的第三周，大盘开始下跌，周一跌2%，周二跌3.4%。周三杜迁就跑掉了，三天回撤20%，但他的朋友依然坚守。杜迁记得，那位朋友在账户刚突破百万时，一直念叨要买辆奥迪Q7，七八月份离场时，朋友的账户回吐了所有盈利，还亏了20万左右本金。他们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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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杜迁第二次赶上牛市，而他第一次赶上牛市是在10年前。2007年5月份，大盘距离6124的高点还有5个月时，杜迁拿出七万的积蓄来炒股。他当时选择个股和点位都非常随机，也没有止损的概念。他说：“随便买，乱买，没有什么依据。”

入场没多久，杜迁就迎来了“5.30”。2007年5月30日凌晨，CCTV-2《经济信息联播》报道：“证券交易印花税税率由现行1‰调整为3‰。”交易成本的大幅上升导致当天股市大跌6.5%，随后的6月4日，大盘暴跌8.26%。

对于新手来说，面对这样的大跌几乎是被一拳打懵的状态。杜迁当时没有搞清楚原因，但很笃定，“肯定要扛住”。7月中旬，大盘一条斜线，直奔10月份6124的高点。杜迁没有跟紧大盘，但牛市结束时账户总额还是达到9万。

期间杜迁认识了一位老师，这位老是当时四十多岁，是一名温州人，在2006-2007年把10万做到500万。“10万到500万，这个数字你佐证过吗？”我问杜迁。“没有，他自己说的，不过我相信。他当时真的基本上买哪只股，哪只股就涨停。”

这位老师教杜迁做技术分析，力求追涨停，还让杜迁帮他写程序选股票。杜迁说：“我跟他学了一段时间，牛市可以，但熊市不行。”紧随其后的熊市让杜迁很煎熬，2008年他几乎亏光了股票账户里的钱。他总是满仓，2008年，他一半的仓位陷在豫园商城（600655）。这只股票因重大资产重组停牌四个月，复牌补跌，杜迁跑掉时该股已经下跌40%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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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迁认为自己都是一位非常自信的人。从接触股票开始，杜迁就深信可以在这个市场里找到一条成功路径。正如行内人常说：“做交易，七亏二平一赚。留在这个市场的人，都相信可以在交易中盈利。”

在2007-2008年刺激的牛熊转换期间，杜迁在交易方面只算是初出茅庐。2015年牛市再度来临，他觉得机会终于来了，于是才请假“全职”做交易，但这一波牛市太短暂，杜迁只抓住了三个月。虽然离场前遭遇了20%的回撤，但总体情况还算不错。

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。两次牛转熊期间，杜迁都过得不大顺心。2015年7月25日，杜迁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，再次杀入市场。他依然是满仓，几乎每天换一次仓。杜迁沮丧地说：“八月份把我给震死了，我发现自己老是在高点做，在低点卖，实在太难把握了。”

经过十年的积累，杜迁自认为做股票的技术已经比较成熟，他说：“我股票的技术是相当可以的，熊市里我不大会做，一是收益率太低，二就是我不大擅长。但是在牛市，收益率是非常吓人的。”杜迁翻出手机上的截屏给我看，2015年6月8日，他开始提醒朋友要注意大盘风险，他认为6月底行情可能到头。6月21日到24日，他反复说，那一波下跌要到3500点才会止跌，而当时大盘还在4500点左右。

回过头看，“6月底行情可能到头”，这是比较典型的预测措辞。而真等到6月30日，大盘从高点已经跌了900点，这一天盘中振幅超过10%。但3500点的阶段性预测可谓神准，我想这也是杜迁依然清晰记得的原因。不过，虽然杜迁的判断神准，但他遗憾地说：“判断已经很好，只是没有做好。讲到底，这个东西还是只适合在牛市里面做，不适合在熊市里面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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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对股票行情判断已经很好”的时候，杜迁在做什么呢？2015年6月17日离场，杜迁忙不迭跑去开了期货账户。3月份入场的本金加上盈利，他正好迈过开期货帐户的50万元的门槛。一个月内，杜迁坐了一次过山车。那段时间股指期货波动大，杜迁最厉害的时候曾把50万做到104万。不过这个104万只是账面上的，当天平仓的时候已经只剩80多万。他做股票满仓，甚至融资满仓，做期货，依然是保持满仓风格。7月下旬离场，杜迁的账户已经只剩下三十多万了。

牛市盈利，转熊亏钱，转做期货。两次牛熊的经历，杜迁的轨迹如出一辙，只是账户的金额有些变化。2008年年底，在经历熊市亏损后，杜迁转做商品期货。他好多品种都做，并且几乎都是满仓。到2008年年底，从股票账户全额转过来的钱基本上已被亏光。

显然，市场没有感受到杜迁的渴望，不在乎他的自信，也没有顾及他的精神层面追求。2008年至今，杜迁有点闲钱就投到市场里面，但始终没有找到稳定的盈利方法，这实在是漫长的煎熬。杜迁说：“市场像一个迷宫，你每天都看到一扇门，但不知道这道门外面竟还有九十九道门，无非是从这个坑跳到另一个坑罢了。”

寻找正确道路的过程中，交易者往往看到很多方法，自己也会不断冒出新想法。量化交易者会用历史数据去回测这些方法，回测有效，再实盘检验；如果没有量化手段，那就只有实盘去测试。杜迁兼而用之，他说：“否定一个方法可能需要三五个月——其实很多都是骗人的，所以时间真的短不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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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年，杜迁开始研究期货的程序化交易。他在2015年8月底完成一个股指期货的策略回测，结果非常好。2015年6-9月的数据，回测中100万本金3个月可以做到1.04亿，“夏普率超过400”。但因为2015年9月中金所严控市场过度投机，他至今还没有机会去实盘验证这个策略。

“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回测结果漂亮得不真实？”我问杜迁。“水分肯定是有的，基本的问题我其实都知道，包括滑点、资金容量的问题。总的来说，股指（期货）比商品（期货）好做。按照去年的行情，这个策略在一两天内盈利一两倍都是很正常的。”杜迁说。

今年7月底，高频交易员李奥在香港的一次讲座中谈到回测时说：“之前我们出现过这样的情况，回测非常好，天天都赚钱，结果发现数据错了。这是非常愚蠢的错误，但经常发生，相信以后也会发生。不过以后再看到漂亮的回测结果，我们会保持怀疑的态度。”

交易十年，杜迁兜兜转转，股票、期货，甚至外汇也去尝试了一下，他说：“在每个市场都交了学费，对每个市场都有一些了解和心得，但总体来说还没回本。”2007年跟杜迁一起开户的朋友，亏了8000块钱就再也不做了。杜迁无数次跌倒，无数次爬起来。每个阶段他都觉得自己快走出来了，但其实还是没有搞明白。他每次都觉得，明年就好了，明年就挣钱了。

走到今天，杜迁自认为有做股票的技术，对期货的理解也算得上深刻，如果把自己的量化策略用起来，把预期收益降低一点，还是可以继续做。杜迁说：“每个月要个10%或者20%的收益就好了。一年下来的话，复利就是1.2的12次方（8.9倍）。对商品期货来说，小资金每个月20%收益是可以追求到的，我相信利用程序化可以做到这一点。黎明前是黑暗的，永远都是这样，心态放轻松，不然你就坚持不下去了。”